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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翼将军回忆我空军“大西洋部队”的创建

2011-11-11 10:25:24 作者: 李清扬 贾晓明  评论: 字体大小 T T T
    
  
    新中国成立之初,我空军的各项筹建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在此期间,作为我军的一名老飞行员,我也忙得不亦乐乎——25天内完成了第三驱逐航校的组建工作、任第五航校校长后,受刘亚楼司令员指派,负责组建我空军第四混成旅第十一驱逐飞行团,并兼任团长。

                        奉命前往上海,“见识”米格—15

    不知不觉中到了1950年7月25日,我接到刘亚楼司令员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刘司令员不紧不慢地问我:“方子翼呀,你还记得上次在北京谈话时我给你的诺言吗?”我说:“记得,您不是说下次成立部队首先考虑我吗?我天天都在盼着呢!”刘司令员说:“我现在要成立一个3个团的全喷气式飞机的空军旅,叫你当旅长,干不干?”我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听这话,当即大声回答说:“干!干!”刘司令员说:“好吧,你明天就去上海虹桥机场,到混四旅第十团去见识一下喷气飞机米格—15的训练活动,时间不超过一周,回来再接任务。”
    司令员的话太惊人了,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连夜准备,第二天就乘火车去了上海。到达虹桥机场后,我向第十团团长、我的老战友、在新疆时一起学习飞行的老同学夏伯勋同志说明来意后,老夏立即领我去见了苏联部队飞行团团长巴什盖维奇。一阵寒暄后,我当即说明我是奉命来见习米格—15训练活动的。巴什盖维奇听后问我是不是要亲自升空,体验一下飞行的感觉。我回答说:“谢谢,不用,我只需在地面观察就可以明白。”
    接下来我在虹桥机场共观察了5天米格—15的飞行训练。它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外观非常漂亮,呈银白色,瘦机身。让我感兴趣的是它属于后掠翼、下反角,高尾翼、前三点、视界宽,比拉式驱逐机美观还好飞。当时,我想:这东西真是驱逐机中的精英,太可爱了。如果我要指挥100多架这样的驱逐机,敌人的轰炸机再也不要想能冲进我的防线!
    经过几天的观察,我觉得米格—15在性能上除了升空快、速度大以外,训练方法并不是很特殊,可以很快被掌握。8月2日,我动身返回济南,立即向刘司令员作了报告,准备立即接掌米格—15。我上来就开门见山地说:“司令员,我已回航校了。”可刘司令员却回答说:“少安毋躁,继续抓紧航校的飞行训练,等通知。”
    直到8月14日,刘司令员来电话命令我正式“离开第五航校,到北京接受任务”。经过这几天的休整,我的精神头又恢复了。15日,我在校党委常委会上说明了情况,并把工作移交给副校长吴元任同志,并同同志们一一道别。当晚,校政委王绍渊同志送我登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接受组建“大西洋部队”的任务

    8月16日,我在北京见到了刘司令员。一见面,刘司令员就亲切地问我:“怎么样?我兑现了诺言,你该高兴了吧?”我说:“谢谢司令员对我的信任!”刘司令员马上又“考验”我说:“你觉得喷气式的米格比活塞式的‘拉乌其卡’先进吧?”我说:“米格—15的外观很美,性能很好,但不理想的是载油量少,续航时间太短,不带副油箱在中空只能飞45分钟,活动半径不过200公里,太不经济,大规模作战时起降太频繁。”刘司令员说:“米格—15是防空截击机,按拦截线警报起飞,为了升空快,载油少,重量轻,留空时间和作战半径当然就短了。”接着,刘司令员向我传达了中央军委的部署,大意是:为了防备帝国主义将朝鲜战争之火烧进中国东北,军委决定在东北地区成立边防军,保卫东北的安全。目前,边防军的步兵部队已在调集,同时要求组建边防军的特种兵,如炮兵、装甲兵、航空兵等。关于航空兵,最初计划要求成立1个轰炸团、2个冲击团、6个驱逐团,合起来成立3个空军旅。但是,考虑到在短时间里训练不出那么多的航空人员,后来决定先成立1个驱逐旅,担任防空。最后,刘司令员说到我的任务:“这个驱逐旅的番号已经确定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第三驱逐旅’,代号为‘大西洋部队’,下辖3个喷气式米格—15飞行团,由你当旅长,军委已经批准。”
    在确认我充分领悟了命令后,刘司令员开始谈现阶段我的具体工作:“可是,你这个旅长,什么都没有,旅团机构、干部、飞行员、机械员、飞机、机场、营房等等,全都没有,当前就是一朵光杆牡丹。因为机构尚未确定来源,空地勤人员尚未毕业,机场和营房目前住着苏联部队,飞机还在苏联部队手中,所以你还要打一阵子‘光棍’。你要把困难估计得足一点,很可能比去年冬季开办航校还要艰苦。不过,你已有筹办两个新摊子的经验,会有办法克服困难的。
    目前,在我们的空军部队未建立起来之前,为了保卫东北地区领空的安全,军委紧急请苏联派来一个防空驱逐师进驻东北。该师原为保卫莫斯科的进卫军第五驱逐师,进入中国后改为一五一师,师长别洛夫上校,师辖3个喷气式米格—15团,现驻沈阳于洪屯、辽阳、鞍山三个机场。你的空三旅成立后,将由别洛夫的部队帮助改装训练,训练完成后,接收其装备,接替其防空任务。
    你到沈阳后,向东北军区空军段苏权司令报到,由他安排空三旅的筹建事宜。同时,尽早与苏联一五一师师长别洛夫取得联系,商讨空三旅的改装训练问题。”
    最后,他用像前几次一样的话结束了见面——刘司令员大声对我说:“听明白了吗?”我也高声回答:“听明白了。”

                            一边修场子,一边找房子

    辞别刘司令员后,我于8月18日到达沈阳,立即晋见了段苏权司令员。我向段司令员报告了刘司令员派我来筹建空三旅的情况。
    听后,段司令员说他已经知道空三旅筹建的情况,也知道我奉命而来的事。接着他十分坦诚地向我说明了情况:“当前的确有很大困难。因为东北空司刚刚成立,我是从东北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的岗位上调来的,当前还没有副手,机关是由原东北航空处加上辽东军区的司政机关合组而成的,参谋长是欧阳家祥同志,政治部主任是赵正洪同志,都是辽东军区的原职。坦白地说,东北军区空军现在还只是一个空架子,中国的空军部队还未成立,苏军一五一师归东北军区防司管,不和我们联系……目前,朝鲜战场局势很紧张,敌机常飞到鸭绿江沿线侦察扫射。驻沈阳、辽阳、鞍山的苏联空军部队,主要是保卫沈阳、鞍山、本溪、抚顺等工业城市的,断续地出动到国境线上巡逻。”随后,我从段司令员口中得知,关于空三旅的组建,还没有什么现成的具体方案。第一,房子问题还没有着落——飞行团当然要住机场里,可是机场的营房都被苏军部队进驻了;旅部应设在沈阳市,但具体驻在哪里还没有决定。
    听了段司令员的谈话,我满腔的热情一下子凉了不少。我原以为段司令员他们这边早有计划,实际上他们也是“临危受命”。东北空司连招待所还没有设立,因此段司令员安排我去住东北旅社。
    次日上午,我到段司令员处请示旅部驻地问题。段司令员说沈阳的房子需要请东北军区帮助解决。说着他给我写了一封信,要我立即赶到东北军区司令部,找贺晋年参谋长。因为贺晋年兼任东北防空军司令,和我的部队属性“对口”。
    我携带段司令员的介绍信来到东北军区司令部,见到了贺参谋长。贺晋年同志正在开会,他就在会议上接待了我,对我说现在的情况是沈阳正在疏散人口,外迁机关。于是我只得回去将此情况向段司令员作了说明。段司令员答应再帮我想办法。
    房子的事还没有落实,我又前往苏军处接洽。8月20日,我在东北军区专家招待所找到了苏联师长别洛夫。见面后,别洛夫对我说:“我听说中国空军要在沈阳成立一个空军旅,接收我的装备和任务,你们已经有一个团的新飞行员在我们二十八团进行改装型米格—15的训练;希望你们筹建进展得再快一点,那样我们也能早点回国了,说实话,我对战争真有点讨厌了。”我说:“你放心,我们正在尽最快速度筹备,我的部队很快就会组织起来的。不过,还要麻烦你们帮助我把部队的改装训练完成,还要教会我指挥作战呐。”别洛夫说:“不成问题,我们会合作的。”     接着,别洛夫带我去了东北防司指挥所,他说他们的师指挥所就设在这里。在指挥所,别洛夫向我不厌其烦地介绍了指挥所的设备、值班人员和指挥程序。现在回想起来:一个航空兵师的指挥所,摆的摊子可够大的。离开时,别洛夫告诉我他每天都来指挥所值班,有事就来这里找他,并约我下午去于洪屯机场看新飞行员的改装训练。
    下午,我按约定时间同别洛夫一起来到于洪屯机场一五一师二十八团参观。团长萨波什尼可夫接待了我们,他介绍说,他的部队负责保卫沈阳、抚顺的安全,目前正在帮助我空军第七团新飞行员进行改装型米格—15的训练。
    此后,我每天上午自己到于洪屯机场进行改装型米格—15的飞行,下午到辽阳或者鞍山机场督促交涉修理设备、整备跑道,要不就去交涉飞行部队的驻地问题,当时心里觉得这回刘司令员分配的差事比筹办航校和空十一团还要辛苦。

                              和首长“交流组阁”

    这样一直忙活到9月初。一天,接到刘亚楼司令员打来的电话:要我立即去北京汇报进展情况。我赶紧放下手边工作,火速赶到北京。见面后,我向刘司令员汇报了四个方面的情况:第一是旅团的驻地问题。目前营房还没有着落,飞行团的营房都被苏联部队使用,交涉还没有结果。而我的旅部营房也没能解决,只有在东塔机场先将就着。第二是机场的现状。我说我考察了于洪屯、辽阳、鞍山三个机场,于洪屯的机场较好,辽阳、鞍山机场较旧,正在尽力尽快整理。第三是米格—15改装型飞行单飞驾驶技术我已经基本掌握。最后则是我已和苏军一五一师师长别洛夫取得联系,正在向他学习对空指挥战略战术。
    听罢进展汇报,刘司令员首先对我传达了部队的调整情况:空三旅的机构已经确定,中央军委命令华北军区步兵独立第二〇九师师部及其六二五、六二六、六二七3个团的团部充任空三旅的旅团机关。对二〇九师师长、政委等同志组织上另有安排,不会随部队过来。关于政委的人选,还没有最后决定。
    接着,刘司令员对我布置任务:你现在的工作是回去赶快把旅部和各团的营房交涉下来,准备接收二〇九师的机构。各团的营房,不要去挤苏军部队的,可以在机场附近另找。旅部营房不一定非得设在沈阳市里,东塔机场能行就设在东塔。
    听完部署,看刘司令员没有别的吩咐,我立即抓紧时间开始向刘司令员“讨价还价”:我说为了工作尽快开展,我建议刘司令员任命袁彬、林虎、孟进三位同志担任飞行团团长。原因是万事开头难,我需要一个得力助手帮我分担一些工作。而袁彬是我的老同学,彼此了解、摸底,他可以先当团长,然后当副旅长。至于林虎和孟进同志,据我在老航校的观察,林虎同志是一员敢打硬仗的虎将,孟进同志行事稳重、谨慎,是一员“儒将”,组成一个班子正好相配。听完我的建议,刘司令员当即表示同意。

                                  雏鹰终展翅

    辞别刘司令员,我立即赶回沈阳,向段司令员汇报了刘司令员的指示,同时请段司令员出面再与东北军区协商,尽快指定一个区域作旅部营房。经过协商,段司令员和我认为旅部就定在东塔机场,至于飞行团的房子,只能向苏军部队交涉,请他们让一点出来使用。
    事情决定下来后,我首先赶往东塔机场,勘察了房子后,我觉得进驻一个旅部应该没有问题,就在现场拍板进驻。之后,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苏军驻地,找到了别洛夫,商量关于各团营房的事。我“满面春风”地对他说:“我的部队机关即将到来,请您的部队稍让一点点房子给我。”由于和别洛夫一直关系处得不错,他爽快地答应说:“没问题。”这样,又一个重要问题算是初步解决了。
    9月28日,我华北陆军独立第二〇九师的师团机关正式进驻沈阳:师部由师长高厚良同志率领到达东塔机场,六二五团团部由团长康玉山、政委白化民同志率领进驻沈西于洪屯机场,六二六团团部由团长(忘记此位同志姓名)、政委吕品同志率领进驻辽阳机场,六二七团团部由团长韩锦标、政委王吉奎同志率领进驻鞍山机场。
    1950年9月29日,由刘亚楼、常乾坤、王弼等我空军领导联合签署《第四十号命令》。根据此命令,华北独立第二〇九师师部及所属六二五、六二六、六二七团团部机构整编为空军第三驱逐旅旅部及所属七、八、九团团部机构,作为空军第五航空学校校长的我被任命为空军第三驱逐旅旅长,高厚良同志任空军第三驱逐旅政治委员,纪亭榭同志任副旅长、王福华同志任旅参谋长、罗平任同志任旅政治部主任,梁璞同志任旅副参谋长。同时任命袁彬为第七团团长、林虎为第八团团长、孟进为第九团团长;原六二五团团长康玉山同志改任第七团政委、白化民同志改任第七供应大队政委。
    10月5日,我和同志们在空三旅旅部召开干部会议,宣布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第三驱逐旅(代号大西洋部队)及其所属七、八、九团和七、八、九供应大队正式成立。接下来,我们为使部队早日锻炼成一支符合党和人民要求、符合现代化战争规律的队伍而投入到夜以继日的训练工作中。
    (《环球视野》第361期,摘自2011年2月24日《人民政协报》)

责任编辑:张亚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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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4年12月28日 ~2014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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